进来第一件事，男人就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拿给程梦书看。
“我叫梁宁，是国家特殊案件调查组的成员，专门负责调查处理国内的灵异事件。你叫程梦书对吧，我有听当地的警局成员提到你，说你经常会遇上灵异事件，又或者说，你就是奔着灵异事件去的。”
程梦书扫了一眼送到面前的证件，在听到梁宁的话后，露出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，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店老板，遇到这种灵异事件，也不是我想要遇到，而是它们自己找上门来的。”
“普通？”梁宁打量着面前看起来温温和和，一副好脾气模样的程梦书，“我调查过你，每次都能从灵异事件里全身而退，你可不普通，甚至可以说，你要比一些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道士和尚，都要专业得多。”
“凑巧遇到的鬼魂想得开而已，跟我没有什么太大关系。”
程梦书十分谦虚地说道，这样说并不是他怕了面前的人，只是为了不牵扯进麻烦事里。
他可以跟警局的一些警员保持合作，处理这种灵异事件，但是程梦书却不愿意跟这种正规的部门搭上线，毕竟搞不好就是免费劳力，而且里面人员复杂水也深，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当自己的书店老板，每天悠闲度日，偶尔接接地府的委托，获得因果线，以及赚取一些钱财，作为报酬生活下去。
而梁宁用与他粗犷的外表不同的细腻心思，一下子洞察了程梦书的想法，干脆地开口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组织，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的，你与警局的合作我也知道一些，在面对灵异事件时，警局能给你的情报，我们组织同样也能给，甚至还有更高的处理权限，更全面的信息，以及更快的调查速度。”
程梦书闻言抬眸看着面前，坐没坐相稍显放荡不羁的男人，问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与其跟警局合作，不如跟我们组织合作。”
说着，梁宁从手机里翻找出，记录曹秋萍案件详情的文件，“我猜到你是为她而来的，这份资料就是我们组织的诚意，就算合作不成，交个朋友总是可以的吧。”
程梦书眨了眨眼睛，稍微思索片刻，就拿过了梁宁的手机。
“合作就算了，我个人喜欢交易，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情，可以以委托的形式交给我，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，我会尽量完成。”
这话也算是给了梁宁一个答案。
梁宁眯了眯眼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扶手上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，“那……报酬方面……”
“信息资料，以及在钱财方面的，对应事件难度的酬劳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梁宁听到后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下来，毕竟这样的要求，并没有太超过他原先的预期，甚至比想象地更加宽松一些。
他之所以会来见程梦书，主要还是想要多认识一个，能够处理灵异事件的人，目前国内在玄学方面的人才，可以说是极其稀缺的，能够把人吸纳进组织最好，实在不行也要维持友好关系。
当然，走邪门歪道的不在友好范围，不过根据警局那个警察的描述，眼前这人好像人品还不错，可以说很遵纪守法，这是比较难得的。
毕竟当一个人越来越强大，很多都会对原先制约自己的法规，感到反感与抵制。
“我看完了，手机还你。”
程梦书打着哈欠，强忍着困意，将梁宁手机上的文件看完并记住，随后将手机还给了对方。
而梁宁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，就是添加了程梦书的通讯好友，保证有需要的时候双方都能联系得上，之后还亲自把人送回书店门口，顺便认了个门。
目送梁宁开车离开后，程梦书转身打开了书店的门，在注意到里头一片寂静，不管是被困的女鬼曹秋萍，还是监督的八宝都不在店里。
程梦书察看着书店情况，清俊的眉眼下意识微皱，目光在扫过空荡荡的柜台台面时，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，随即用自己的能力，把八宝召唤出来。
小狐狸凭空出现在程梦书手上，出现的时候它还是沉睡状态。
然而下一秒，它就猛地从睡梦中惊醒，用稚嫩的嗓音喊道：“阿书阿书，有坏人要掐我！还把臭豆腐给带走了。”
曾经小家伙有幸闻过臭豆腐的味道，打那以后凡是臭烘烘，还坏的东西它都称呼为臭豆腐。
听到八宝的话，程梦书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，轻声安抚着，“不怕不怕，八宝有看到坏人的样子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小狐狸有些沮丧地说着，“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倒了，只在他掐我的时候感觉到危险，然后本能地回到书里去，没看到他的脸，还让他把臭豆腐带走了。”
“带走就带走吧，反正契约已经结下，只要把因果线激活，到时候任务照样算完成，魂体在不在并不重要。”
说完，程梦书拍拍八宝的脑袋，“已经很晚了，回窝里睡觉吧，我也要睡了，明天还要继续外出。”
一边说着，程梦书转身把书店锁好后，带着小狐狸上了二楼。
而被神秘男人带走的曹秋萍，跟在男人身后，在无人的街上游荡行走，她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，也不敢出声询问。
一开始呼唤男人过来时，她还把对方当作好脾气，有求必应的仙人，但自从看到他一言不合就掐那只狐狸时，内心里就不再这么想了。
虽然曹秋萍嘴上心里都称呼程梦书是大魔王，实际上也或多或少察觉，对方品性算得上正直，想离开只是害怕被鬼差抓到，毕竟她是逃出来的。
可一个说动手就动手，对小动物都下死手的人，曹秋萍真不敢赌对方是良善之辈，只是人自己招惹来的，也只能跟着对方走。
皎洁的月光落在路面上，像是落了一层霜，走在前头的男人突然停下，回头看向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曹秋萍，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世上的一切真相。
曹秋萍也跟着停下脚步，正抬头看着对方，想知道其停下原因时，就听到男人开口问道：“你在怕我？”
“……”
见曹秋萍没有说话，男人轻笑一下，随即转过身去，想要继续向前走，却听到曹秋萍在身后突然问了一句，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“沈沉。”在曹秋萍以为他不会理会时，突然听见了对方的回答。
“我姑且算是这世间的过路人吧。”
阳光破开晨曦的薄云，从天而降跳落在屋顶上，透过窗户进入屋内探索着，时而落在衣柜上描摹纹理，时而抚摸床尾窝窝里熟睡的狐狸，又或者是试探地，轻抚床上男人银灰色的头发，看看对方是不是早已醒来，只是假装熟睡。
随着一道铃声的响起，床上的程梦书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手，摸到手机解锁后，看了一眼时间，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后，一瞬间清醒。
洗漱、换衣服，一系列的行为动作吵醒了八宝，它睁开眼打了个哈欠，看着忙忙碌碌的程梦书问道：“阿书，你定那么早的闹钟干嘛？平时不都十点多才起床？”
“九点半有一场葬礼，我得去参加。”
程梦书一边说着，一边仔细地扣好衬衫上的纽扣，等确认自己的装扮没有触犯什么禁忌，他才眼眸温和地看向小狐狸，“今天又要八宝守家了，可能会到很晚才能回来，我叫人送了牛肉过来，到时你去后门把肉拿回来放水里泡上，水脏了就换。”
“好哦。”
小狐狸对于自家主人，有时候很宅有时候又成天不着家的行为，已经见怪不怪了，对于自己时不时要干点小活的生活，更是习以为常，毕竟这也从侧面证明，自己的厉害能干，阿书很信赖自己。
骄傲的同时，八宝也忍不住好奇心，“是谁的葬礼，阿书的朋友么？”
“不，是曹秋萍的。”说着程梦书发现八宝对于这个名字很陌生，就又换了一个说法，“就是昨晚你叫她“臭豆腐”的女鬼，是她的葬礼。”
换了称呼八宝就听明白了，“原来是她啊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自己的葬礼，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，一定很有意思吧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程梦书摇头道：“毕竟没有什么，比死亡更能撕裂生活的伪装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意思就是……”程梦书皱眉想了想，问了八宝一个问题，“八宝觉得自己的生活幸福吗？”
小狐狸想也没想就回答，“当然！”
“她可能也这么认为，但实际未必就像她认为的那样发生。”
八宝平时看起来傻乎乎没有心眼，事实上它很敏锐，一下子就猜到了重点，“有人骗她对吗？”
“对。”
程梦书回想起昨晚看到的，曹秋萍的案件资料，以及后来梁宁补充发来的，有关她的生平，只觉得唏嘘。
他的眼眸微垂，阳光照射下，长长的眼睫毛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剪影，像一只欲飞的蝴蝶，眼神中有一种悲悯的情绪蔓延。
“其实有时候，记不记得过往，并没有那么重要，遗忘反而是一件好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