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梦书听到梁宁的话一愣，“那昨晚……开车的是魂体还是尸体？”

“大概率是魂体。”梁宁经手过太多奇怪事情，根据经验还是能分析出来一些东西，“这送货箱是从外上锁的，如果是尸体出来，再钻进去上锁不可能，假如甘同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，魂体按照往常习惯接客送客，这就说得通。”

“按照你的说法，大致情况应该是，两天前甘同被人杀害，凶手把他的尸体装进送货箱里，死后的他并不记得自己已经死去，魂体留存于世间，继续按照生前习惯生活，然后就接到了鬼新娘的单子，在回来的途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，开车开进河里。”

梁宁听得一愣一愣的，“鬼新娘的单子？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
“这不是很明显？”程梦书理所当然地指着笔记本上定格的视频，“哪有村子起名叫观彩村的？观彩观彩，不就是棺材吗？死得越久的人棺材越破，房子也越破，至于那新房子，冥婚用的当然要体面一点。”

“好像有点道理。”梁宁肯定地点了点头，然后突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，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，顿时流露出头疼的表情。

程梦书还在疑惑梁宁的表情，心里还猜测，难道打电话过来的是他的女朋友？所以才一副不想面对，又不得不接听的样子。

可随着电话接通，程梦书耳尖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，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，同情地看着被“大麻烦”缠上的梁宁。

打电话过来的人叫高云乐，对于灵异事件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，是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，总喜欢刨根问底没完没了。

每次要去警局，程梦书总会先找个人问问他在不在，如果在那就改天，总之能不遇见就不遇见。

当然，如果单单只是热情，程梦书不会如此避之不及，这里面还有其他的，更深层原因。

“你问我在干什么？正和……”梁宁和高云乐通着电话，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坐着的程梦书摇头，做出噤声的动作，意思很明显，要求不要提到自己。

见状，梁宁很识时务地绕过“程梦书”这个名字，直接回答道：“正吃饭呢，有什么事？”

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，程梦书注意到梁宁本来平静的面容，在下一秒突然变得紧张，等挂了电话，对方拿起笔记本就要告辞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程梦书找到机会发问。

“洪英杰死了，案发现场因为爆炸造成了重大伤亡，我现在表面身份是刑警，得回去帮忙。”

程梦书听到洪英杰这个名字，心里顿时一动，“我要他的死亡信息，等忙完发给我。”

“行。”梁宁知道程梦书的目标是曹秋萍，洪英杰作为目标的丈夫，会想要相关信息也很合理，想没想就答应。

梁宁走后，服务生正好端着锅过来了。

程梦书点的是紫苏牛蛙，本来想着梁宁会坐下来一起吃，就选了三人份的，结果现在人走了，只剩程梦书一人，面对眼前堆成小山一样高的牛蛙，为难地盯着看。

他拿出手机，看着通讯录上手动置顶的电话号码，犹豫了很久，不知道该不该打过去。

“他要是在忙……”

程梦书脸色纠结，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滑动，就是迟迟按不下号码拨通。

十来分钟过去，迟疑许久，程梦书手指微动，终于选择拨通电话。

新月湾一栋大楼会议室中，曲宸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，此时会议室里只剩他一人，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会议，是有关新月湾开发进展的汇报，在再次分配好新任务后，参与会议的员工已经全部离场。

空旷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乐声，是曲宸很喜欢的一段轻音乐，被用来当作手机铃声。

此时的曲宸面带倦意，拿起会议桌上的手机看一眼，发现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，犹豫片刻后选择接通。

“你好。”

曲宸主动开口，然而对面是一片寂静，并没有传来任何人的声音。

就在他以为是恶作剧电话，打算挂断的时候，突然听到对面传出一个女声，“先生你好，牛蛙已经可以吃了，再放着煮下去口感会大打折扣哦。”

没多久，电话突然被对面挂断，曲宸盯着手机屏幕神情凝重。

他记得，刚刚经过看到程梦书时，对方就坐在一家名叫“蛙好吃”的餐饮店里，这会是巧合吗？还是真只是自己想太多？

另一边，程梦书本来已经想好说辞，先是询问曲宸有没有时间，如果对方没在忙的话，就问对方要不要出来吃个饭。

可是电话一接通，他就像哑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，直到服务员过来温馨提醒，程梦书才如梦初醒，只是他并没有按照计划开口，反而是慌慌忙忙把电话挂断了。

此时，程梦书看着切断的通话，满脸的懊恼不知所措，没能开口的不甘心，与再打回去的想法交织错杂。

最终，他还是没能再次鼓起勇气，拿起筷子食之无味地吃着面前的食物。

吃完饭走出店外，程梦书并没有去找曹秋萍的父母，而是选择去警局。

在此之前，匆忙离开的梁宁给程梦书发来了短信，让他有时间去一趟警局，声称有重要信息，只是他现在比较忙，暂时走不开。

其实程梦书很想说，如果走不开，可以直接把信息通过网络传输过来，但是仔细想想，自己跟梁宁不算太熟，也没有接对方的委托，而对方愿意先给予报酬，算很不容易，走一趟就走一趟，废不了什么事。

这个念头，直到来到警局刑警队办公室前，都存在于程梦书脑海里。

只是，当他看到办公室里，凑到了一起的梁宁和高云乐时，他觉得自己还是想太多。

尤其是高云乐一见到自己，就乐呵呵朝自己跑过来，张开手臂就是一个熊抱。

“梦梦，我可想死你了。”

果不其然，高云乐开口就是雷击，虽然对方长得瘦瘦小小说这话并不违和，但程梦书对于这种热情还是敬谢不敏。

程梦书无奈地看了眼梁宁，“你怎么也照着他的想法来？”

梁宁爽朗地笑了笑，“没办法，这小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，太能缠人了，知道我和你有联系方式，非要我把你叫过来。”

“我叫不来你，还不能让我想别的办法吗？你说说我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，我们可是从高中到大学的好哥们，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？”一旁的高云乐不满地说道。

“你太烦人了。”程梦书一点没客气。

高云乐闻言捂着胸口，做出一副西子捧心，不可置信的模样，戏精上身一般，“梦梦你就这么看我的吗？”

程梦书理都没理，直接绕过对方来到梁宁面前，“你说的重要信息是什么？”

“说不上重要，其实那条信息是高云乐编辑的，犯不上跑一趟。”梁宁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，“就是有关洪英杰的信息，三两句话的事。”

“来都来了。”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，程梦书有着很强的包容性，“直接说吧。”

梁宁点头，随即将本来要告诉程梦书的东西一五一十陈述。

“洪英杰在曹秋萍葬礼后，回到家中煤气泄露中毒身亡，之后因居民楼线路老化导致爆炸发生。”

程梦书点了点头，确实只是三两句话的事。

想着，他看向门那边还兀自表演的高云乐，又看看这间办公室里，仅有的两张办公桌，问梁宁，“我记得高云乐原来不在这办公，现在他怎么跟你同一个办公室了？”

“我被分派到这座城市驻扎，平时以普通刑警的身份示人，高云乐是警局分给我的组员，说是协助我工作的。”

“没错，我可是求了我们局长好久。”提起这个，高云乐就一脸得意，他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来这个机会，不知道有不容易。

程梦书无奈扶额，叹了口气后，看向梁宁，“按理来说，作为警察阳气和正气都很足，不应该会遇上灵异情况，但这个家伙偏偏是警察中的特例，他的运势极低，经常能遇到那种事情，所以跟他行动，请多留意他的情况，别的一不留神，人就被鬼骗走了。”

“什么啊，我哪有这么不靠谱！你这是诽谤，你诽谤我啊！”高云乐在旁边臭着脸地抗议。

“需要我给梁先生科普一下你的丰功伟绩吗？”程梦书一句话就让高云乐老实了。

“算了，那些事也……不值一提啦。”

梁宁看着此时畏畏缩缩不敢反驳的高云乐，突然很想知道那些“丰功伟绩”是什么，一定很不同寻常。

从警局出来，外面太阳已经快要下山，程梦书望着四周环境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，是继续寻找唤醒因果线的人或者事，还是回书店休息一下。

思来想去，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