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播结束时还不到十点,但迟意答应了安语鹤要回去睡一觉,便独自回了宿舍楼。
他边走边定了一个一点的闹钟,打算睡一会儿之后起来把安语鹤揪回来,再接着睡。
结果一脚踏进宿舍楼,迟意又闻到了烟味,比上一次更加浓郁。
他凝了神,正欲迈向右手那道门,又留了个心眼儿,快步回宿舍捞上手机,从左边楼梯上了三层才踏进右边楼梯。
“就是……凭什么……想多……”
下层传来隐约的对话声,迟意打开录音,按灭手机屏幕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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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走迟意,安语鹤还是有些不放心。
迟意平时最喜欢凑这些热闹,今天一反常态,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是不好意思说。
没有几天就要演出了,如果真的是病了可不能拖延。
安语鹤越想越待不住,索性和队友们打了声招呼,借口拿东西打算回宿舍再确认一下迟意的状况。
然而意料之外的,宿舍里没有半个人的影子。
“不是说回来睡觉吗……”安语鹤咕哝一句,脚下没停地要去别的地方找人。
就在他的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,门豁然被从外面拉开了。
……外面站着一个破了嘴角的迟意。
安语鹤没有防备,被门拉着往前扑了一下,与迟意的距离骤然缩近。
迟意也没想到里面有人,下意识扶住了安语鹤肩膀。
“你这是……咳咳咳……”来不及做他想,安语鹤先是被迟意脸上突然多出来的伤口吓了一跳,随口又被扑面而来浓烈的烟味呛到。
迟意忙撒开手,侧身挤进宿舍,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阳台上。
他刚想去找空气清新剂,便被紧随其后的安语鹤摁在了阳台的小矮凳上。
阳台没有摄像头和收音设备,做什么事、说什么话都不用担心被剪进节目里,算是节目组善心大发,为他们留的除了厕所以外的私密空间。
安语鹤放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医药箱,在里面翻翻找找:“不是回来休息吗?怎么被打了?”
“不是被打了!”迟意乖乖坐着,双手放在双膝上任安语鹤检查,刚想编些平地摔了的胡话,被安语鹤轻飘飘瞥了一眼,没敢。
“他突然袭击,我没防备,后面他就立马被我制住了。”
“小学生吗还要争这个?”安语鹤将碘伏、酒精、创口贴摆了一串,“除了脸还有哪里受伤了?”
迟意觉得安语鹤多少有点大题小做,但对上对方关切的神色,最后只是摇摇头。
“为什么打架?”
迟意寻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,反正上一次也是安语鹤帮的唐缄,便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。
刚刚他“鬼鬼祟祟”下到二楼时,发现看到那个抢了唐缄位置的旁听生的确坐在那里,不过另一个并不是与他同公司的选手,而是他们组的C位。
待迟意侧目看清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人后,他忽然在昏暗的角落中想起一些事。
那是他们一巡第一场的庆功宴,安语鹤带着几个人举着偷偷换成葡萄汁的红酒杯打圈。
迟意他们几个完全分不清什么“李总”“王总”“张总”,全靠安语鹤带着打招呼,然后只要开口说几句吉祥话喝葡萄汁就行。
打到一个“马总”时,对面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不知怎的,一把抓住一晚上都没说几个字的唐缄,拉着他就念叨什么“当时是他不懂事才让你受委屈”、“别跟他一般见识,不如你跟着我”。
几个人被说得一头雾水,安语鹤从旁拦了那只咸猪手,将面色不虞的唐缄往身后挡了挡,又从桌上拿了瓶白酒,几杯下去才给人哄好。
第二天迟意、窦彦之、赵昕沂三人在一趟录制节目的车上,又聊到这件事,迟意才听窦彦之说了原来这位马总是他们选秀时的赞助商之一,是带着一个包养的选手进组的。
这个人明明唱跳水平都一般,但愣是强留到了第三次顺位之前,最后被淘汰选手的粉丝扒出来被包养一事,不堪辱骂,才自己退赛。
“昨天他拉着小唐哥我才想起来。”窦彦之撇撇嘴,“当时被扒的爆料照片可清楚了,他包养的那个就是小唐哥一公的C位,要不是他当时打点好了那组人,小唐哥就是C位了,现在竟然还有脸再来恶心我们!”
思绪回笼,底下的一支烟恰好烧到尾,旁听生及时地抽出一根新的烟,谄媚地点了火凑上去:“这家伙真是不识好歹,明明哥给开出的条件都那么好了,还不知道自己退赛。”
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……
迟意在墙上一靠,听起墙角来。
“你是不知道,刚刚他不过就是上去做了个游戏,投票涨了几票,回来就被捧在天上说多亏有他,我们才能能选顺序。”
“他们也都是一群没脑子的,明明收的是哥的好处,还天天围着他转。”
“所有人每次上课都一个劲儿夸他,向梧甚至还说什么如果从整体呈现效果考虑,希望我们可以重新票选中心位……考虑个屁。”
一个阿谀奉承捧臭脚希望得到施舍,一个没脑子狐假虎威爱听谗言。
怪不得能搭在一起。
迟意默默听着这两个人进行毫无意义的情绪化发言,心里却在想自己的空气清新剂放在哪里,等会儿回去得喷了再去找安语鹤。
两人大概又对着空气骂了三分钟,旁听生兴奋道:“我还有个主意,他不是那个小养成公司出来的吗?听说他很在乎他那些师弟,到时候咱拿这事儿一威胁他不就成了吗?甭管能不能真的拿他们开刀,只要他在乎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