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口一团乱麻,七嘴八舌的,争执声敲门声不断。
宁堃坐不住了,他站起身走到阳台,轻轻敲了一下阳台的门,拉开了一条缝,“孙女士不好意思,好像刘家的姐弟来了,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,我会尽量让周粟把他们带走。”
“不用了,”孙春婷挂了电话,坦然地走向门口,“我想这确实是,维权的一个办法。”
受害者家属站在一起,足够引起重视。
宁堃还站在阳台边,沐浴在阳光下,他的眼睛跟着孙春婷,一路走到门口,看着他打开门笑脸,迎接刘家的姐弟。
门打开的一瞬间,外面所有的喧嚣都没有了,争吵劝阻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。
门外的所有人都看着孙春婷,有些人脸上还挂着惊讶,好像没有想到孙春婷真的会开门。
而孙春婷压下了悲伤的情绪,此刻她的脸上,只有坚毅和迎接美好未来的笑容。
刘家姐姐看见她非常激动,眼睛都红了,随时要哭的样子。
她上前一步,紧紧抱住孙春婷,“妹妹……节哀……”
“……”孙春婷僵住了,眼睛一直往上看,生怕眼泪落下,暴露她的脆弱。
可她不需要忍耐啊,他们都是受害者,他们的内心都同样的痛苦。
孙春婷点点头,拍了拍刘家姐姐的后背。
轻轻脱离她的拥抱,孙春婷又笑着跟他们一一握手,嘴上还说着抱歉的话,贴心的为他们拿拖鞋,引导他们走进屋里。
刘家呜呜泱泱来了不少人,几乎要把孙爷爷家坐满。
周粟走在最后一个,存在于人群阴影里,跟在他们的身后坐在了客厅里。
这里坐着的所有人,其实都是周粟的对立面。
他们要维权就要牵扯上各种利益,而最直接牵扯到的就是周粟。
疗养院是他开的,那么出事了,他也需要负责。
他坐在受害人家属的人群里,是那么的格格不入,又是那么的恰如其分。
孙春婷忙前忙后的为他们倒水,招呼他们做客。
而此刻的刘家姐弟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风采,坐在沙发上,有些颓唐。
他们的头上多了很多白发,日日夜夜为自己的父亲发声,为自己看似因为癌症正常死亡的父亲发声。
照顾到每一位来客,孙春婷再次收拾了一下茶几上的东西,说着跟宁堃已经说过一遍的客套话。
宁堃也拿了个凳子,坐到了周粟旁边。
站着的时候,看周粟觉得他滑稽,明明“对立”面,却坐在这里。
可真正坐下来的时候,用平等的眼光去看的时候,宁堃觉得,周粟一点都滑稽。
这里的所有人,都不是对立面,他们都是那两位的受害人。
有些人失去亲人,有些人失去奋斗已久的事业。
椅子没有靠背,宁堃和周粟两个人就贴着墙坐,这样后背可以靠在墙上。
家属之间的谈话,他们插不上嘴,他们能做到的就是,搭桥引线,让两个受害者家属坐到一起,共同谋划,或许这样,会有更多的机会。
自从他们进来到坐下来,再到现在,周粟都很安静,没有发出任何动静。
甚至也没有主动跟宁堃搭话,只是看着,然后陷入沉默。
很奇怪,宁堃侧头看他。
英俊帅气的脸没有过多的修饰,头发也没有早上那么蓬松,整个人的气场有点垮。
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。
宁堃拖着自己的板凳,靠近他,凑到他耳边,耳语道,“他们欺负你了?”
“没有。”
周粟捏了一下太阳穴,“只是跟他们说话很累,累了而已。”
“你害怕吗?”
“怕什么?”
“如果真的被爆出来,疗养院……”
“这个啊……”周粟不假思索的说道,“不怕,坏人不被绳之以法,才怕。”
“……”宁堃摸了一下他的头,“倒闭了哥养你。”
“好啊!”周粟眼睛一亮,背着所有人,偷偷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,“哥最好了。”
宁堃笑而不语,耐心的听着。
这里的局面孙春婷主导着,沟通细节,梳理过程。
刘家姐弟耐心地听着,然后不断的补充,甚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中的证据,直指关颖琪。
孙春婷有些生气,她没想到会是她。
明明当时在疗养院里,就她治疗最积极,待人爷爷温和。
“当时是有人寄给我们这个录像的,”刘家姐姐看着宁堃,面露愧疚,“她说,这个是宁医生的把柄,只要我们向上举报,就可以让宁医生撤职,逼迫医院正视我们的诉求。”
“她还说……”刘家弟弟也开了口,同步看向了宁堃,“如果我们照做,就告诉我们幕后黑手是谁。”